Monday, May 1, 2023
古埃及都城孟菲斯是Duang的一下就被美尼斯建立起來的嗎？
我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差不多講完了漫長的埃及史前時期，好不容易爬到了第1王朝的門檻前，Pepi太后因為這事還一直吐槽我，你們以為接下來總該轉入直路了是不是？你們太天真了！
是的，納爾邁鯰魚王出現了，上下埃及「兩片國土」被統一了，象形文字也具備了雛形了，一直被視為法老埃及（也就是古埃及的王國時期）起點的第１王朝近在咫尺。
但是，正如前面說過的，涅伽達文化是埃及文化的前身，所以，如果我們要深入理解「古埃及」這個國家（或者說王國）是怎麼形成的，我們還是得再一次把時針往回撥一次。
迷霧依然沒有散去。
順流北行的涅伽達人
公元前3500年-3200年，是涅伽達文化擴展最迅猛的時期，下尼羅河流域星羅棋布地冒出了涅伽達定居點。
一開始，涅伽達人的木船駛入中部埃及，但是他們似乎不太喜歡那裡廣闊的沖積平原而沒做太久的停留。
他們的木船一路向北，在尼羅河三角洲與法尤姆湖之間的狹長地帶，都在這個時期湧現了涅伽達式的社區和墓地。
我們的老朋友弗林德斯·皮特里爵士是第一個發掘這片地區的人，他震驚地發現這片「涅伽達殖民地」的範圍大得超乎了他的預期。看來在這個時期，涅伽達文化的中心就開始往北移動了。
皮特里在名叫「吉爾扎」（Girza）的小村莊找到了一個明顯屬於涅伽達文化的墓地（這個村莊位於開羅以南40英里），所以他把這個「移動中的涅伽達文化」命名為「格爾塞文化」（Gerzean），今天，我們叫它做「涅伽達2期」，舊名稱已經基本被棄用。
插圖：涅伽達文化新舊名稱對照表（圖片來源：網路圖片）
與很多別的的涅伽達文化遺址一樣，在吉爾扎發現的這片墓地和居住區都位於尼羅河西岸升起的沙漠平原上，這裡的地景像極了涅伽達人的故鄉——涅伽達。
但是，在古代，這片河岸很狹窄，那時的尼羅河與我們今天看見的不太一樣：她的水流要猛得多。
當時，在三角洲的入口處，大河分成十幾條大小不一的支流，像扇子一樣撒開；入口的位置比現在更往南，大概就在現在的塞加拉（Saqqara，又作薩卡拉）附近——在這裡，河谷突然收窄，標誌著尼羅河谷（Nile Valley）的終點，同時也是三角洲的起點。一群涅伽達人在納爾邁鯰魚王駕臨之前的幾百年就來到了這個狹小的地方，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
插圖：古尼羅河地圖（圖片來源：網路圖片）
就在北方的定居點建立起來的同時，位於原來的涅伽達本地定居點逐漸被放棄了，葬入墓里的人也越來越少。
從涅伽達2期一直到納爾邁駕臨的這大概五、六百年里，涅伽達本地除了一些王族成員樹立的喪葬紀念物之外，基本上沒有再出現過墓葬。
插圖：再看幾個典型的涅伽達陶罐吧
古老的涅伽達成為了一個遙遠的傳說，甚至後來的埃及人也忘記了它。正正因為被人忘卻，它的墓地才有幸長眠在地下，直到十九世紀末期被人重新發現。但是，別的涅伽達文化點可沒有這個好運氣。
王城孟菲斯是Duang的一下建立起來的嗎？
之前我們已經曆數了兩個重要的前王朝城鎮：希拉孔波利斯和阿拜多斯，納爾邁鯰魚王本人死後也可能是葬在了阿拜多斯，儘管希拉孔波利斯更像是他當權時期的首都。
於是就有了傳統的埃及學書籍里告訴你的那一切：法老出現了，他離開自己的故鄉揮軍北上，控制了三角洲，並且幾乎完全憑藉自己的智慧和超能力，建立起了一座新首都。「Duang」的一聲，偉大的埃及誕生了！
古埃及人自己的記錄貌似也支持這個看法，至少乍看起來是這樣，如果我們的鯰魚王納爾邁就是那個飄忽的美尼斯（Menes）的話，他可能就是被歷代法老奉為開國祖先的那個人，而這個人，根據希臘羅馬一些作者的說法，正是他率軍統一了埃及，並建起了新的首都孟菲斯（Memphis）。
插圖：孟菲斯與開羅（圖片來源：網路圖片）
傳說中的美尼斯王像個鬼影子一樣飄忽不定，我們至今還不確定哪個國王是美尼斯，撇開這件事不談，埃及的第一個國家首都孟菲斯的設立確實算得上是重大事件。
從今天的地圖上不難看出，孟菲斯位於尼羅河谷的末端、尼羅河三角洲的開端，這是個具有戰略意義的選址，扼大河之咽喉，是真正的「聯結兩地」之處。
今天的埃及首都開羅遵循了相同的選址原則。
下面我們來引用希羅多德（Herodotus，古希臘著名作家、歷史學家）同學的記錄：
祭司們告訴我說，美尼斯是埃及的第一位國王，他第一個修築了一道堤壩把孟菲斯和尼羅河隔了開來……
這樣他便使舊河道變干，得到了一片土地……
他就在那裡建立了現在稱為孟菲斯的一座城，位於埃及的狹窄部分……
然後祭司們從一捲紙草上面把他們【歷任埃及國王】的名字念給我聽，在他【美尼斯】後面有三百三十個國王……
這聽起來怎麼都是希臘式的故事——這一位英雄創立了一座城市，就像後來那一堆的「亞歷山大城」一樣，單純只為了貿易、軍事或者歌頌一個人的豐功偉業，孟菲斯就被打造出來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在孟菲斯及其周邊找到的豐富的涅伽達文化遺存，毫不留情地給了這些「祭司們」一個響亮的耳光——沒錯，就在吉爾扎這邊，這片狹窄的平原，早在納爾邁或者美尼斯之前幾百年，就已經是涅伽達人的家園了。
因為這裡地處交通要道，貨物能很快地進入三角洲甚至運往地中海沿岸。
所以說，孟菲斯的建立，除了開國之君的功勞，也得感謝那些世代居住於此的涅伽達人——即使把這句話套用到埃及文明的誕生這件事情上面去，也是毫無違和感的。
下面這張圖是19世紀探險家繪畫的孟菲斯風光。嗯，到了現在，孟菲斯幾乎整個失蹤了。
插圖：孟菲斯風光（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涅伽達和兩河流域千絲萬縷的關係
順帶再次強調下，從涅伽達2期開始，埃及文化就和美索不達米亞文化出現了緊密的聯動，關於這一點我們之前也專門撰文講過，有興趣的可以往回翻一翻。
我們之前有看到過多次，比如在那把很有名的燧石刀柄上，還有在最古老的墓室彩繪壁畫上都有出現過很多典型的蘇美爾圖案。
插圖：百獸之主（圖片來源：網路圖片）
從抽象的裝飾紋案、「百獸之主」（一個用雙手提起兩隻雄獅的男性）到長脖子的神獸等等題材，都說明了在這個久遠的年代，埃及和兩河流域也就是蘇美爾之間的交流已經十分頻繁了。
插圖：涅伽達藝術與美索不達米亞藝術對比（圖片來源：abovetopsecret.com）
下次來講美尼斯的故事
嗯，今天這篇也可以是一個引子，稍後不久我們就會正兒八經地說一說這個謎一樣的開國英雄美尼斯的事兒，還會去孟菲斯玩玩。
我猜你可能覺得我們在賣關子，才講一點就又不說了，可是美尼斯的故事實在是很長一篇，需要醞釀一下下，那麼就給你看看納爾邁鯰魚王的兩個小玩意作為補償吧……
除了鼎鼎有名的調色板之外，這兩個珍貴的小東西也佐證了納爾邁是一位偉大的勇武統治者的猜測。
插圖：納爾邁紀年象牙板（圖片來源：narmer.org）
插圖：納爾邁圓柱形印章（圖片來源：narmer.org）
在上面那個象牙小板子上和下面的印章上，都刻著展翅的兀鷲和有手臂的鯰魚的形象（畢竟鯰魚就是納爾邁的象徵嘛！^_^），逃竄的敵人和被束縛的戰俘也一再出現。
顯然征戰是這位國王非常關心的事業。
如果單純看考古證據的話，埃及的開國之君不是美尼斯，而更應該是納爾邁。
下次我們專門來講講這個神秘的美尼斯，下次見。
未完待續
作者：芹菜法老 & Pepi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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